海帶先生

第幾次去給海帶先生剪頭髮
已經忘了
但第一次和台北狗一起去的情況
像在海帶先生的工作室裡頭燃燒的香的味道
時常縈繞

海帶先生剪頭髮如同在跳祈雨舞
隨著bossa nova的韻律
虔誠的舞手踢腳
對著頭髮默禱

一開始是為了破冰
加上好奇黑髮和西方人的頭髮是否真有不同
開啟了你問我答的慣例

他的肚子時常在替我洗頭髮時在我耳邊響起
於是也習慣去時帶點順手小點心

旅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常見Q&A的top list
每當沈默一陣子之後
就會問
是否有旅遊計畫

海帶先生的父親從做化療到去世
我也不小心參與了
面對只有在這個工作室才有偽友誼的交集的他的家庭劇變
該怎麼拿捏安慰的分寸使我跟他一起苦楚

是的
和他的偽友誼
只有存在這個小工作室裡
從海帶先生開門起到他說謝謝我說再見的時間內
我們可以像朋友般的東聊西聊
我知道他手工很好
微笑帶毛帽的菩薩是他自己刻的
也知道他喜歡滑滑板
他知道我頭髮愈短我愈高興
也知道我喜歡溜雪板
但出了77號樓
我們不存在彼此的生活中

他對我來說
是連全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海帶先生
我對他也只是個單音節的字
在每次預約到最後留姓名時才會認出的人

很怪
也很好玩
我回台灣帶梅子
他回日本帶義大利麵醬與湯粉
是難得且唯一的把對方帶入自己的生活

這種沒有負擔的友誼
即使是假的
也是我在紐約的生活一部份